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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


  紫瑄缓缓地进屋,“我已经安排好了,他们即刻就启程,将贝贝送回她师父的身边。”

  他若有所思地颔首。先前他已看出那丑女人的眼光一直在贝贝身上打转,当时就起了疑心,况且那伙人来得冒失、鬼祟,看风水购置宅院不过是个幌子,背后一定另有缘故!

  所以待对方一离开,他就派了几个功夫极好的家丁尾随跟踪,随后又进屋告诉紫瑄,让她以宰相的身分调拨了二十几名禁军侍卫,尽快护送孩子离开。

  “贝贝是萧家惟一逃脱大难的人,”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昏黄的天色,眉宇间聚起一丝笃定,“对方若对一个孩子有歹意,十之八九是跟命案有关……”

  沈湛转过身,冷冷地接口道;“没错。斩草除根,务求滴水不漏,连这样一个小娃娃都不肯放过,对方的心思够缜密,手段够毒辣——其心却可诛!”

  “也罢。”她长叹了口气,“原本已是船过无痕,如此一来,对方反而先曝了自己的底。”

  他也向窗外望了一眼。此时屋外熏风徐徐,又带着淡淡的花木清香,吹拂在身上,半凉半暖的十分惬意。深吸了口气,移步过去,他对紫瑄低柔且笃定地说;“再等一个时辰,应该会有收获。”

  “少爷!”

  他话音刚落,屋外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和叫喊声。

  “他们回来了。”

  老实说,除去对贝贝这小女孩的一点同情,萧氏案子背后无论牵涉到什么,对沈湛而言,都是无关痛痒。所以他认出来人后仍是一脸平静,从容地走出门,负手站在廊下阶前。

  暮霭熏风,与他此时淡定的气度倒是极其相合。

  他派出去的几个家丁却是气喘吁吁,为首的一个道:“少爷,跟到了!”

  沈湛终于梢稍皱眉,立即接口问:“是什么地方?”

  “我们亲眼见那伙人进了一处府邸,好大的宅子。气派得很!”

  “哦,是官邸?”

  “没错!那家的大门上有一块烫金的匾额,上面写有‘钦赐两淮盐运使阎’八个大字。”

  “两淮盐运使?”紫瑄站在沈湛身旁吃了一惊。

  贝贝的爹曾是个大盐商,而她最担心的莫过于此,萧氏命案的背后,果真围绕着一个“盐”字做文章啊!

  两淮的盐业自古发达,素有“自古煮海之利,重于东南,而两淮为最”和“两淮盐税甲天下”之说。时至现今,盐课已成为当朝仅次于田赋的第二大财政收入。倘若外放的官员为谋私利,在盐上大做文章,偷漏盐税,设暗渠贩卖私盐,必定造成朝廷的大难题。

  她自然不能有沈湛的那份淡漠,身为堂堂右相,是辅君之臣,是局内人!从社稷江山大局考虑,命案终究为小,背后所牵涉的实质利益才是最让人触目惊心!

  自从到常州以来,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层。

  方才乍听到“盐运使”三个字,她就明白这案子的背后果然另有纠葛!

  沈湛转眼见她的脸色很不好看,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,“紫瑄?”

  她回过神来,目色幽幽,忽然道;“两淮盐运使……这个人我虽没什么印象,但记得他单名一个‘合’字,每年吏部的考评似乎都不错。哦,皇上登基后不久,还亲自召见过他。”

  “呵,我对那些虚虚实实的为官之道不感兴趣。”沈湛打发家丁后,冷冷地一笑。“只不过人心隔肚皮,这道理放在哪儿都说得通。两淮盐运使……姓阎名合对吧?”他边说边拉着她回屋,“不管他的真实面目为何,反正接下来,你要当一起命案查,他便可算是一位疑凶;若想深究背后的缘由,他就是突破口。”

  若不是为了心爱的人,他是绝不想趟这淌浑水的。

  一个小丫头穿过爬满葡萄藤的长廊,声音甜软地说饭厅里已备好了晚饭。

  紫瑄摆摆手,“知源,你去吧,我没有胃口。”

  “你啊……”沈湛心疼她,但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,野身对那小丫头吩咐,“把晚饭撤了吧,让他们另外熬些清淡的粥,直接送到房里来。”

  “那你怎么办?”他的体贴让她暂时跳脱了苦思冥想,拾眼看向他。

  趁着四下无人,他搂住纤腰,在她耳畔低声道:“你不想吃东西,我的胃口又怎么会好?”

  两个人回屋慢慢地研究对策。

  可惜清香扑鼻的荠菜粥端进房中,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,又发生了一件事。

  这事却是直接关乎沈湛的,他不仅惊诧动容,甚至脸色几乎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雪。

  “大少爷,老夫人一直记挂着您呢。老爷交代了,常州这里的事甭管多大都先搁一搁,少爷还是先随我回去瞧瞧老夫人吧……”快马赶来的男仆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,“万一、万一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,大少爷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了……”

  他皱紧了眉,“奶奶……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?”

  “说不清——”男仆苦着一张脸,茫然地连连摇头,“大夫只说,年纪老了,百病上身,没有灵丹妙药可以治……眼下这个难关要看上天的造化。”

  “算了!”沈湛恼得一甩袖,“走吧,我现在就动身回去。”

  阎合的府邸花厅中,清香淡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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