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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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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她适应这里的生活后,阿碧偶尔会过来瞧瞧她……难道是西门永叫她来的? 她掀了掀唇,想要问,却不敢问。 “甯小姐,你果然在这儿呢。” 她心一跳,小声问:“你是来找我的?” “是啊。我家少爷……” “哪一个?” “自然是恩少爷。”见她明显可见的失意,阿碧表情未变,对着她跟屋内的茶博士说道:“恩少爷说,你们老板既然不在,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,你们晚上若不想待在茶肆里,可以一块来府里看戏。” “看戏?阿碧姑娘,你是说,那种在台上唱戏的戏班吗?”茶博士齐声惊奇道。 “是啊。一个人看跟几十个人一块看没有什么差别。你们无处可去,就来府里看戏吧。我听大少爷提,这戏班是京师来的,很有名气,好不容易才在八月十五请来的……甯小姐,你看过戏吗?” 甯愿用力摇摇头。“我没看过。” “那你一定要来瞧瞧。” “……西门永去吗?” 阿碧拉住她的手,笑道:“你别怕。二少最近根本没回府,不会与你撞上的。” 不会去吗?内心的怅然所失已经严重到连自己都很清楚原因了。只是、只是她一直当缩头乌龟,不敢正视。 正视了又如何?内心小小的声音在抗议。他完美无瑕,而她呢?即使他执意跨过彼此的不相称,但她一想到随之而来的亲密,她就怕得不能自己。 她……终究有些东西再也追不回了。 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阿碧笑道:“十五那天,我会先来陪你,再一块过去。” “啊?可是……” “只要看过一次,很容易入迷的呢。像府里其它少爷就是戏迷,你大可放心,今年十五待在府里的少爷只有一、两个,不会有人来惊扰你的,尤其是二少。” *** 不会吧? 茶博士呢? 西门家的少爷呢? 阿碧呢? 西门家的奴仆呢……她瞪着西门家一名家丁轻飘飘地送来茶点,随即在她的眼里一闪而逝。 她用力眨了眨眼,确定自己方才看的是人,不是鬼。 至少,奴仆出现一名。 但,但很不对劲啊! 戏台上地戏子很入神的在唱戏,看戏台上的戏迷……只有她一个啊! 她不敢东张西望,因为她老觉得那戏子边唱边盯着她看,好像她一不专心,就会立刻拂袖走人。 也是。大老远地从京师来,就唱这么一场,戏迷只有一个人,而且还是一个从没看过戏的人,这戏班子大概很呕吧。 她镇定下来,集中精神看着戏台,没一会儿便入迷起来。 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在她身边坐下,然后很随意问道:“什么戏啊?” “嗯……是窦娥冤。”她吸吸鼻子。 “啊?是窦娥缘吧?”他记得明明是个“缘”,什么时候变成“冤”了?往戏台上一看,愣了下。“那……那是什么啊?” “六月飞雪嘛。” “哦……六月会下雪吗?我怎么都不知道?” 即使哭得浙沥哗啦,也忍不住被隔壁这人的话给逗笑了。她的视线很舍不得地暂离戏台,往旁边看去。 “六月不会下雪,是老天爷见窦娥有冤屈……”她呆了呆,瞪着身边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。 “啊啊,你哭得这么惨啊?”他皱眉,然后咧嘴笑:“我差点要自作多情,以为你为我掉泪呢。”他胡乱摸了摸身上,找不出帕子来,只好用袖尾帮她擦去一脸的水。 她呆呆地、没有任何抗拒任他碰触。即使隔着一层袖,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跟怜惜。他不是气到反身离去,再也不回头了吗? “你介意多个人看戏吗?”他笑着问。 “不……当然不。”她低声喊道,好想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,阻止心脏的狂跳。 假装很专注地看戏,却发现她连戏子在唱什么都听不清楚,眼珠子不动声色地往左飘,瞄到他自行倒茶啜饮,然后就坐在那儿看着戏。 她想起,他被气走的那一夜,她辗转难眠,想着自己该不该回山上去;想着回去之后,此生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;想着想着……在梦里,二十二岁的她,回去了,然后转眼白发,内心空虚至死…… 这梦,把她活活吓醒。 天色微白,她不敢再入眠,只得定到后花园里,看着孤伶伶的茶具跟石桌,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。 以前,巴不得世上的人都不要来理会她,让她独自到老到死:后来,有人闯进来了,反而无法承受不再相见的寂寞。 她坦承她喜欢他,将他视作心灵上最亲密的人,甚至,这一辈子她敢断言不会再有一个男人闯进她的心里……可是,她真的很害怕啊…… “你啊,可以一直留下来,不必在意我的。” 她回过神,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跟她说话。微微侧头瞧他,他并没有向她看来,反而很专心地看戏。 “永福居缺不了你,你若走了,永福居的账谁来管?” “啊……嗯……” “你也不必怕我再骚扰你,”他微微一笑:“以后,我在南京的日子也不会太多。” 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心口又酸又涩的。 他扬起眉,终于将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小脸上。 “阿碧没告诉你吗?” “没有,她什么也没有说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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